第五章 北海游
事到如此，稷子便和左宫说起了昨晚的事，从长兄来见他，一直说到齐王的暴怒。 得知来龙去脉后，左宫也不免忧愁了起来。 此地不宜久留，稷子和左宫骑着马，八名随从跟在身后，几人无处可去，不知不觉间走上了去齐国都城的官道。 也正如此，便有了开头的那一幕——官道上人来人往，无不快马加鞭，唯有稷子几人骑着马慢慢的走着，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仿佛再往前走天就要塌下来似的。 眼见着夜色降临，左宫长叹一声：“稷兄，我未曾想到，我等十年苦寻，最后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稷子却没有回答，左宫疑惑的看过去，这时候稷子不应该随声附和，两个难兄难弟感慨一番，然后进宫等死吗？ 但是当左宫看过去的时候，只见稷子一边皱着眉头，一边看着远方，似乎在沉思着什么，根本没听到左宫的问话。 “稷兄，你在想些什么？”左宫忍不住问道。 过了一会儿，稷子突然勒紧缰绳，一旁的左宫也顺势停了下来。 “左兄，你说……如果我们找到了神仙呢？”稷子看着左宫说道。 “你说什么？”左宫连连摇头，“我们连神仙的影子都没看到，这世间有没有神仙还两说，何谈找到了神仙。” “不，我说我想到了破局之法。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我们没有找到神仙，那如果我们找到了神仙，齐王又怎么会杀我们？不仅不会杀我们，荣华富贵，扬名立万，那还不是顷刻之间！” “你在说什么！”左宫被吓了一跳，“你想要欺骗齐王？欺君之罪，这可是要株连九族！” “两边都是死，为什么不试一试呢？再说，我还有家族吗？”稷子苦笑道，同时语气坚定，他的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 左宫沉默了一会儿，听到稷子这一可能会株连九族的大胆想法后，左宫也忍不住心动了。 一边是进宫等死，一边是荣华富贵、扬名立万，这两者简直是天差地别，差距大到让左宫无法拒绝。 “大王若是要长生不老药，该如何是好？”左宫担忧的问道。 “仙人岂是那么好说话。此行仓促，未能表达诚意，仙人自然不给长生不老药。下次备足贡品，再去找仙人求长生不老药。” “那大王若是要问，仙人在哪呢？” “自然是在北海。仙人行踪莫测，你我等人都见到了仙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众口一词，大王如何看出破绽？” “那大王若是不信呢？” “大王既然相信世间有长生不老药，为何不信我们见过仙人？事在人为，我们要说服大王，让大王相信。是真是假，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不算，只要大王相信，假的也是真的。”稷子说道。 “如何说服大王？” “等我一夜，明早进城。今夜我自有办法让大王相信。”稷子说道。 随后，一行人找了处客栈休息。这客栈就在都城外面，专门供夜晚没来得及进城的人休息一晚。 到了客栈后，稷子让人搬来了几本为写的书卷，他独自一人坐在屋里，对着昏黄的烛光，望着桌上空白的书卷，心中开始思索如何动笔。 在这时期，没有照相机，也没录像机，即使见到了神仙，也不可能照下来发给齐王看。 向齐王证明有神仙的方法，稷子想到的有两种。 要么从神仙那里拿到了什么东西，带给齐王，说这是神仙给的宝物，世间没有的东西，让齐王相信。 还有一种，就是“写报告”了。将见到神仙的过程等内容，写成“报告”，说给齐王听。 只要齐王相信了，那稷子就是见到了神仙。 即使没求到长生不老药，但稷子找到了神仙，对于齐王来说那就是大功一件，长生不老药可以再去求嘛，这个齐王舍得下本钱。 神仙的宝物稷子肯定没有，所以现在稷子面临的最困难的问题，就是这份“报告”该如何写，该怎样才能让齐王相信。 稷子从小读过不少书，最让稷子印象深刻的是《山海经》，这一记载了上古神话传说的书，是这一时代传看最广的书之一，几乎是这时候的王侯贵族们的必看书。 齐王也看过。而且自从派人去求长生不老药后，齐王对《山海经》越加感兴趣，每每拿在手中反复翻看，想要从中一窥神仙存在的迹象。 既然如此，“报告”的内容，就要和《山海经》有关。把《山海经》的一些内容加进去，齐王一看，嘿！这个我熟，有代入感！说服齐王就会容易一些。 到底要选里面的那些内容呢？ 稷子对《山海经》里面的神话传说，记得不能说滚瓜烂熟吧，但至少大差不差，基本上每一个神话他都能记得。 后羿射日？ 这和长生好像没什么关系，换一个。 夸父逐日？ 这个好像也没太大关系。 刑天舞干戚？ 刑天被砍头了仍然不死，这个好像能找到点关系。 想了想后，稷子觉得还是有点不合适。 到底该选哪一个神仙才行？ 当初伯在写《山海经》的时候，每一个神话人物他都给了一些说明，和长生大多没什么关系，稷子实在是不好找。 苦思冥想了一个时辰，稷子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自己不一定要选《山海经》里的神仙啊。 自己可以想一个和长生不老药有关的神仙，然后从《山海经》中找一些传说缝合一下，给齐王量身定制一个长生不老药的神仙。 神仙住在什么地方？应该是一个云雾飘渺的仙山中。 神仙应该有相应的坐骑，什么样的坐骑齐王更容易相信呢？嗯，鲲和鹏就挺合适的。 稷子提笔思索良久，终于摊开书卷，提笔缓缓写道： 《北海游》 “北冥有仙，不知其名。 稷子与人至北冥，缘山行，忘路之远近。忽逢一仙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从口入，见得仙山，云雾飘渺，仙气缭绕。 云雾尽头，见一仙人，鹤发童颜。仙人见稷子，问今夕何年。稷子答。稷子问仙人高龄，仙人曰，人间一日，天上一年。 仙有鲲鹏。鲲鲲之大，不知其几万里也。 …… 稷子向仙人求长生不老之药，仙人曰，时机未到。稷子遂反，面见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