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沧海桑田
在漫长的孤独和无所事事中，程深发现，自己的意识运行的越来越慢。 当初的情感，无论是恐惧、迷茫、新鲜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自己的意识慢慢沉入到了介于半睡半醒间的迷迷糊糊，在这种状态下，甚至连孤独都难以察觉。 这是意识的自己保护？程深想到了电脑长时间不用后，会进入待机模式。 即使闪过这个念头，程深也用了一个小时。 不过这种状态也挺好，迟滞、迷糊的意识活动，起码不会让孤独将自己逼疯。 睡一觉吧，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一觉吧。 在半睡半醒的恍惚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阵电流通过脑海，像是待机状态下有人晃了晃鼠标，电脑的屏幕猛然亮起，程深的意识猛然清醒。 紧接着，程深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黄色的标记点。 此刻，这个亮点正在以某种轨迹，快速的坠入地球的大气层中。 程深拉近了视野，他惊讶的发现，这个正在坠入地球的东西，居然是空间站。 在失去了人类的维护后，空间站经过漫长的挣扎，终于耗尽了燃料，无法再维持轨道，被地球这个“黑洞”缓缓吞噬。 与空间站相同命运的，还有很多卫星，它们大多位于三、四百公里的轨道上。 即使在这样的高度，仍然有稀薄的空气存在。这些空气分子将会成为卫星运动的阻力，不断地衰减卫星的速度。 因此在正常情况下，卫星会携带一定的燃料，用于维持轨道的高度。 当燃料耗尽后，这些卫星也走向了生命的终点，它们的速度一天比一天慢，轨道日渐降低，最终坠毁到地球，或被大气层焚烧殆尽，或坠入汪洋大海。 “现在还有多少卫星？” 程深脑海中冒出这一念头，紧接着，他的视野中出现了稀疏的黄色光点，这是还没坠入地球的卫星。 相比于人类刚毁灭时的几千颗卫星，现在的卫星数量，已经明显少了很多，变得稀疏不少。 程深拉近了视野，一个个的看着卫星。 他发现，当他盯着一颗卫星看后，在卫星的旁边，居然会出现一行小字介绍，标注着这些卫星的名称和发射时间。 自己的能力又进化了？ 到目前为止，程深完全是摸石头过河，慢慢摸索着自己的能力。 他已经摸索出了好几种：“拉动视野”、“透视”、“标记”、“待机”，现在又多出了一项——“介绍”。 一个个卫星看过去，程深看到了一颗熟悉的卫星。 当看到这颗卫星的外形时，程深闪过一抹惊讶，这是一个直径只有1米，由72面体组成的球体卫星，和程深记忆中的某颗卫星不谋而合。 等到旁边出现小字介绍后，程深彻底确定了，这是东方红一号，中国的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 自从1970年发射升空后，直到人类毁灭之后，它还在高空静静的绕着地球运转。 程深的心中涌进一股暖流，他默默的把东方红一号做了个标记，这颗卫星已经在高空运转了几十年，程深知道，未来几百年里，它还会一直陪伴着自己。 程深又扫了眼地面的城市。相比于他沉睡之前，城市并没有太多的变化，这点也在程深的意料之中。 毕竟时间还是太短了，地球上的所有生物都毁灭了，没有动物、植物、微生物的侵蚀，仅靠着时间的侵蚀，城市不会太快毁灭。 程深已经失去了看城市的兴趣，工业化给了人类更好的生活，也使城市变得千篇一律。 只要看过了四五座城市，再看别的大多数城市时，除了一些地标建筑外，就像是一个个钢筋水泥的翻版，索然无味。 再睡一会吧，等到五百年之后，自己再醒来看这个世界，那时候多少应该会有些明显的变化。 有了“待机”的经验，程深再次“待机”的速度很快，不到一个小时时间，他的意识再次进入了迟滞状态。 程深没有注意到，当他进入“待机”模式后，视野右上角的计时器，突然多出了一行小字：“五百年”。 程深解锁了新的功能，日后他将这个功能称为——“闹钟”。 在“待机”状态下，五百年仿佛就是一觉的功夫。 眼睛一闭一睁，五百年的时光倏然而逝。 程深被“闹钟”叫醒，当他再次睁眼看这个世界时，他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因为他差点认不出这个世界的模样！ 时间暴露出它残忍的面孔，在时间的侵蚀下，五百年的时间，城市沧海桑田！ 看着如今“城市”的模样，程深简直触目惊心。 这时北半球已是深秋，昏暗的天空乌云密布，满目疮痍的城市中，不时刮过一阵阵大风，除了悲凉的风声外，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大桥早已垮塌，成了河流、山谷两边的残垣断壁。 城市中随处可见倒塌的废墟，摩天大楼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堆混凝土块，和锈蚀的已经看不出模样的钢筋。 原本鲜活的城市，变成了一堆堆粉末和碎块，偶尔能看到一两处遗迹，依稀能辨识出楼房的样子。一条条黑色的地下河流，流过垮塌的道路，将城市分割成了一座座废墟孤岛。 一阵大风刮过尘土，翻飞的泥土中，露出了熟悉的一角，这是一个被泥土掩埋的塑料袋，塑料袋中残留着大雨后留下的水渍。 残垣断壁的粉尘中，偶尔能看到一两个圆形的东西，隐约能辨别出，那曾是汽车的轮胎。 塑料袋和橡胶轮胎的出现，似乎在诉说着城市往昔的繁华。 “五百年的时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程深无法想象，没有动植物和微生物的侵蚀，五百年的时光，居然也能将城市摧毁殆尽。 随着程深冒出了这一念头，他的视野中，出现了类似视频网站的进度条。 紧接着，纷飞的粉末重新聚集，断裂的残壁重新堆砌，坍塌的桥面从河流下飞出、拼接，摩天大楼重新矗立，大桥再次横跨河流山谷，一切都像是倒放一般，在短短十几秒的时间，恢复到了往昔的模样。 五百年的时光被压缩到短短半小时内，一切从头开始，一切按下了快进键，为程深回放这五百年的沧海桑田。 程深才知道，他又解锁了新的能力——“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