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蝴蝶风暴
齐王，晨子，稷子，三人中，稷子本该是最接近真相的那个人，然而，他却是三人中最困惑的那个。 山为什么会没了？稷子百思不得其解，随后的余生中，他时常会想起这个疑问，然而，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天，他也没有得到答案。 遥远的北海，海洋深出的某座孤岛，程深躺在沙滩上，眺望天穹，嘴角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有趣，有趣。这个稷子有点意思。” 程深的虽然眺望天穹，但实际上他正在使用太空视野，视野的尽头正是齐王的宫殿，宫殿中正上演着齐王、晨子、稷子的那一幕。 在场的几人中，如果把程深也算在内的话，只有程深一人，知道山消失的真相。 哪有什么神仙移山，稷子所描绘的“神仙”——程深，早在几个月前，就离开了北海天池，况且程深也没有移山的能力，他觉得还是“愚公”更适合他。 在程深离开北海天池后，正如程深所预料的那样，北海天池发生了剧烈的地质活动。 板块运动，海床凹陷，卷起汹涌海啸，地下发生剧烈的震动，总之，北海天池被在那场浩劫中大变了模样。 由于北海天池人烟稀少，百里内荒无人烟，没人注意到那场大地震和海啸。 等到齐王派晨子来的时候，地震和海啸结束了，晨子看到的是摧毁后的大山。 稷子在《愚公移山》中，并没有描述北海天池的景色，因此晨子不知道北海天池原本的样貌，看到被摧毁后的北海天池，荒芜凄凉，晨子以为那就是本来的样子。 再加上看到那两座大山的残骸，晨子大惊失色，真以为有神仙移走了大山。 移走大山的，哪是什么神仙，是地质活动罢了。 “这个稷子，运气也是出奇的好。”程深忍不住感慨一句。 各大战国中，像稷子这样，编造谎言的人不在少数，他们绝大多数都被戳穿，唯独稷子，骗了齐王近六年，反倒地位节节攀升，也难怪程深如此感慨。 不过活了46亿年，程深见到的巧合太多太多，稷子的运气，估计连前一百都排不进去。 毫无疑问，这次晨子归来后，齐王对稷下学派会更加信任，稷子余生的地位将会极其稳固。 程深给稷下学派做了个标记，这个战国百家中的一派，进入了程深的关注中。 齐王宫殿。 齐王大喜，稷下学派的众人皆封官加爵、受封受赏，稷子千恩万谢的离开了王宫。 日子重新回到了如常的轨道，齐王继续做着长生不老的美梦，稷子经营着诺大的学派，无暇顾及其他。 稷子忙着管理大小事务，只有在偶尔闲暇的时候，才会想一想不知为何消失的王屋、太行两山。 不过，与稷子偶尔想想相反，晨子却像是钻进了牛角尖中，对这个问题日思夜想，甚至成了晨子的一块心病。 自从上次北海归来后，晨子越想越是匪夷所思，他也没什么学派要管理，空闲时间很多，他就天天坐在窗前的桌子边，左思右想着其中的原因。 为了得到真相，他把稷下学派的《北海游》拿来一份，终日对着上面的字，一个一个揣摩，其中的故事一个个的细细思索。 不仅如此，他还把稷子所编的其他故事，以及稷下学派的一些书籍，能找到的，都给找了过来，摆在桌上如小山一般，大有一副不弄明白其中的原因，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数月的思索和钻研，晨子日渐消瘦，头发也白了不少，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渐渐比以前差了不少。 程深注意到了晨子，程深忍不住摇头叹息，小伙子，路走错了啊，你要真想明白真相，不应该去看稷下学派的书，你应该去研究地质学。 只可惜，这时候还没有这样的学科，缺少足够的知识，晨子注定和事实的真相无缘。 稷子那边，自从那次宫殿离开后，稷子压根就没再关注过晨子。晨子在他眼中，已经成了手下败将般的存在。 齐王不可能在听晨子的话了，晨子对稷下学派再也造不成任何威胁。 现在的稷下学派，俨然成了齐国的一个庞然大物。晨子？连一个绊脚石都算不上。 随着齐王的信任，稷下学派的人数，已经突破了五千。 五千人的规模，是个什么概念呢？ 如果战国时期有排行榜的话，稷下学派的规模一定位列第一。 第二的是数家，第三的是思家，第二和第三的规模加起来，都比不上稷下学派。有点战国版的“赢者通吃”内味了。 可是，稷子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已经入不了他眼的手下败将，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成为一只“蝴蝶”。 “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引起了一场震动战国格局的风暴——稷下学派轰然毁灭，乃至齐国面临亡国。 如果没有这只“蝴蝶”，或许这一切将不会发生，或者要推迟很久之后才会发生。 然而，在即将发生的故事中没有“如果”。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起码在现在的时候，“蝴蝶”还未“破茧”。 日日夜夜的思索钻研，让晨子对稷下学派了如指掌，相关的故事、书籍他都能倒背如流，对稷下学派的了解，甚至超过了建立者稷子。 要是说现在整个齐国，哪个人最懂稷下学派，这人还真不是稷子，也不在稷下学派，而是稷下学派曾经的死对头——晨子。 对稷下学派的研究，根本无法帮晨子找到真相。 从一大堆谎言中，研究一个谎言的真相，找不到才是正常，找到了才是异常。 随着对稷下学派不断的研究，晨子越发震惊起来，他开始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因为他发现，稷下学派的的各种书籍、文章，所构建出来的体系，根本毫无漏洞！ 整个稷下学派的体系，都建立在《北海游》之上，然后由稷子和他的弟子，在这个地基上添砖加瓦，逐渐形成了稷下学派自己的体系。 在编故事和构建世界观上，稷子绝对是那个时代顶尖的存在。他所构建出的基于《北海游》的世界观、故事情节，晨子根本发现不出任何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