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三章 老仇人
黄一天慢慢从床上起身，先伸手撩开窗帘看了一眼，楼底下只剩下自己和秦宝艳的两个专车司机正在耐心等候领导下楼。 他转脸冲秦宝艳说：“要不今天你坐我的车，我带你去一个经济开发区位置比较偏僻但是口味不错的早餐店吃饭？” 秦宝艳稍稍思忖片刻大约是感觉大白天两人一块出去吃顿早饭也没什么大不了，于是痛快点头答应下来，两人一边打闹一边轻松洗漱穿衣。 今天，黄一天带着秦宝艳一块来的早餐店叫“绿色粥铺”，这家店老板来自南方，对于煲粥特别有讲究，所以这里的生意非常好。 两人在粥铺里一块吃完早餐后正准备出门，黄一天突然看到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看起来有些面熟，他看见中年妇女走到粥铺收银台冲服务员打听，“请问今天有玉米窝头卖吗？” 服务员点头回了声：“有，你要几个？” 妇女连忙一边从身上掏钱一边从服务员说：“你给我先来十个玉米窝头。” “哎呀不好意思，只剩下六个了。” “那行，六个就六个吧总比没有强。” 妇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黄一天正往前走的脚步不知怎的情不自禁停下来，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那中年妇女一眼，脑子里这才回忆起这女人自己以前见过，“这女人不是普安市前任王市长的表姐王佳慧吗？” 以前因为王佳慧家里拆迁的问题两人见过几次面，后来随着王市长被免职后王佳慧家里的拆迁问题也就迎刃而解。按理说她家当初拆迁也分了不少钱，怎么这女人看起来那么憔悴呢？还特意到这么远的地方买最便宜的玉米窝头吃？ 黄一天心里带着狐疑再次抬起脚步往外走，正好这时候王佳慧买好了玉米窝头也准备离开，粥店的服务员礼貌跟她说了声，“慢走啊，明儿要买早点来。” “好的，我家人就喜欢吃这个玉米窝头又甜又不腻。”王佳慧回头应了一声，她正说话突然感觉身边好像有人盯着她，转脸一看一眼看到黄一天顿时吓的脸上变了色。 王佳慧像是一下子变的特别心慌，居然连自己对面正有客人往里走也没瞧见一步往前正好跟人家撞了个满怀，她像是做贼心虚看也没看那人便不停弯腰点头冲那人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被撞的那人正准备对她说“没关系”，王佳慧却心急火燎脚底下加快步伐从粥铺里出去，等到黄一天和秦宝艳踱步出门的时候，她早已不知去向。 不知怎的，黄一天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王佳慧怎么一看见自己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掉头就跑呢？” 按理说王佳慧根本没什么理由惧怕自己，她一个普普通通的经济开发区老百姓，不偷不抢不干坏事就行了，怎么会那么害怕自己这个经济开发区的领导？ 秦宝艳见黄一天刚才一个劲盯着一个中年妇女看，一直到那妇女人都走了还有些魂不守舍便凑上来问他：“你这是怎么来？刚才那人你认识？” 黄一天回答：“她是前任王市长的表姐。” 秦宝艳若有所思点头：“原来是领导亲戚啊。” 黄一天和秦宝艳一道上车后心里却越想越不得劲，他记得王佳慧拆迁后分配的安置小区应该在经济开发区北边位置，粥店的位置却在开发区最南端，她居然为了买几个玉米窝头特意跑这么远？ 还有一点，刚才粥店的服务员对王佳慧说要她明天早点来的时候，她回答了一句，“好的，我家人就喜欢吃这个窝头又甜又不腻”，这句话总觉的在哪里听过？ “这个玉米窝头又甜又不腻”，黄一天口中忍不住再次重复这句话，脑子里不知不觉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他想起来了——朱爱江以前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他第一次到这家粥店来吃早餐就是朱爱江介绍来的，朱爱江以前经常跟周边的同僚说，“这个玉米窝头又甜又不腻。” 记得第一次听朱爱江这么说的时候，自己还玩笑调侃他，“朱县长的口味可真是独特，玉米窝头都吃出甜味来！” 其实玉米窝头除了一股子新鲜玉米味道哪来什么甜味？只有朱爱江，他平日里一向最喜欢吃这些玉米类制品，他对玉米窝头的评价也是独一无二，“又甜又不腻。” 黄一天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不会是朱爱江就躲在经济开发区？而且就躲在王佳慧的家里？” 这个想法刚一从脑子里冒出来就像是长了根一样再也驱除不掉，这让黄一天心里不觉盘算开来： “宁可错了也绝不能放过一丝希望，万一真像自己所猜想的那样，朱爱江现在就躲在王佳慧家里必须立刻通知公安局动手抓人，否则万一动手迟了再让他溜了茫茫人海再想找到他可就难上加难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黄一天当即对司机指示：“掉头！去县公安局！” 司机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小心驾驶车辆到了前面四岔路口立刻掉头往回，这让坐在一旁的秦宝艳不觉奇怪：“不是去办公室吗？怎么又要去公安局？” 黄一天并不想对秦宝艳说太多，只是简单解释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一定要立刻跟单晓娟局长面谈，跟上次周天海被杀案有关。” 秦宝艳听了这话立马不作声，她心里最清楚，上次突然发生的凶杀案一直是黄一天最近心里最耿耿于怀的一件事。 黄一天的专车很快驶进了县公安局的大院，秦宝艳原本准备和黄一天一起上楼，刚下车又被黄一天拦住了，他说：“你这个副县长到了公安局人家能不隆重接待？还是我自己一个人上去吧，跟单局长说完事后马上出来。” 秦宝艳想想黄一天说的也有道理，今儿一早到现在，自己和黄一天一块坐车去吃早饭，又一块坐车来到公安局，反倒把自己的专车撂在那，这会要是再一起上楼去跟公安局长单晓娟见面总归有些不合适。 唾沫星子淹死人。 官场中的女干部即便洁身自好都很难保证背后没人嚼舌头根子，要是再稍微做出点有违常规的举动还不知道要被人说出什么难听话来。 黄一天不让秦宝艳陪他一块上楼是为了避嫌，他却没想到，从他乘坐专车进入县公安局大院到秦宝艳下车又被他劝回车上，从头至尾全都被站在楼上局长办公室窗口的单晓娟看在眼里。 单晓娟这两天心情特别差，一上任就被上级安了个处分的怒气还没消，最近抓捕朱爱江和小老鼠又半点没见成效，让她这个原本性情急躁的公安局长气的满嘴冒疱。 今天一早刚一到办公室她就把负责周天海凶杀案的刑警队长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批评了一通，并限令他们务必在元旦之前抓住犯罪嫌疑人。 今年过年时间是一月底，若是元旦之前还抓不到人，这案子很有可能要拖到明年，对于单晓娟来说，不管是朱爱江还是小老鼠，哪怕就抓到一个让自己年底向领导汇报工作的时候也好说话些。 刑警队长刚从办公室出去，她怒气难平端起水杯正站在窗口一边看风景一边按捺内心的怒火，正好瞧见黄一天的专车缓缓驶进楼下大院。 单晓娟原本对黄一天印象不佳，刚才又亲眼看到黄一天和副县长秦宝艳在大院里旁若无人拉拉扯扯心里对他的印象更加鄙夷，原本心里就有气不仅一点没消反而更加添堵。 单晓娟眼看着黄一天迈着步子进了公安局办公大楼，不一会的功夫又听见门外秘书招呼声，“黄书记来了！”便猜到黄一天定是找自己有事。 这让单晓娟心里不由冷笑，“这个黄一天实在太人渣了！一大早跟秦宝艳泡在一块还不够，又跑到老娘这里来做什么？他这个副书记当的倒是惬意，整天就喜欢在女干部堆里混是吧？今天老娘就让你看看，不是每个女干部都像人渣男人们想的那样见到帅哥就往上扑的！” 单晓娟先入为主对黄一天心里先有了几分抵触看到他推门进来的态度自然好不到哪去，虽然黄一天一进门就冲她礼貌微笑问好，“单局长早！”她只是敷衍道，“早！” 明明黄一天是领导，她单晓娟却始终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好像真把自己当成道德的审判者总是拿一副藐视眼神看向黄一天。 单晓娟的眼神让黄一天满心不舒服，但他现在最关心的并不是单晓娟拿什么眼神看他，而是希望单晓娟能够肩负起一个公安局长的职责尽快把杀害周天海的凶手抓获。 他懒得跟单晓娟多废话，一进门连坐都没坐径直走到单晓娟办公桌对面严肃道：“单局长，有件事我跟你说一下。” 单晓娟一想起这男人刚才还在楼下跟秦宝艳唧唧歪歪，现在却又跑到楼上自己面前装正经，说话口气不免露出几分阴阳怪气，她冷冷道： “黄书记一大早倒是挺清闲的，怎么不上班跑到我这来了？我可告诉你，我这个公安局长整天忙的脚不沾地，我可不能跟你黄书记比，根本没时间跟你东拉西扯说闲话。” “单局长，我找你是要说一件重要的事，不是来跟你扯什么闲话。”黄一天说。 单晓娟听了不禁一挑眉毛调侃道：“是吗？我以为黄书记整天除了追女人泡妞之外没什么要紧事，怎么今天突然又有了很重要的事？这倒真是难得。” 黄一天见单晓娟自打一进门就没给自己好脸心里也不免有些韫怒，可一想到抓住杀人凶手还得指望单晓娟出力，他只能先把这口恶气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