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套路(捉虫)
翌日。陆宴休沐,一早便去嘉安堂向老太太请了安。 镇国公府三房的子孙齐聚一堂,老太太逗弄着手里的曾孙,并没给陆宴甚好脸色。 众人都知道,老太太这是怨陆宴久未归家。 这时,陆蘅却在一旁火上浇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好像很多年没见过三哥哥了。” 陆妗抽了抽嘴角,她觉得陆蘅真的是作死,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拔一拔老虎须子。 这不,陆宴薄唇微抿,看向陆蘅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刀子,无异于再说:等着。 陆蘅被插了无声的一刀,忙将目光一移到了茶盏上,端起,抿了一口。 半晌过后,杨宗抬进来两个箱子,这里面都是陆宴从扬州带回来分给各房的礼物。陆蘅一见,眼睛不由都跟着亮了。 陆宴送给大哥陆烨和二哥陆庭的,是楚旬先生的画作,而送给陆妗的,则是一把上好的古琴,独独到了陆蘅这儿,没了。 “祖母,这是孙儿念着您的喜好买的抹额。”陆宴道。 “三哥哥,我的呢?”陆蘅插话道。 陆宴勾唇一笑,“你的时间过的与旁人不同,理应再等上个三秋才是。”陆妗在一旁捂住了嘴。 陆蘅被他一怼,连忙走过去,抱住了老太太的手臂,“祖母帮帮我吧,嗯?我实在说不过三哥哥,祖母,嗯?” 老太太到底被陆蘅这活宝弄笑了,推了一下陆宴,“你明知道她就是这个性子,别欺负她了。” 陆宴从善如流,陆蘅的古琴总算是倒手了。 —— 这几日长公主盯陆宴盯地厉害,马球赛虽然不用去了,但镇国公府上却莫名多了几位来赏花的客人。 无一例外,都是十六碧玉年华的姑娘。 傍晚时分,陆宴同长公主一同用晚膳。 一连几个晴天,总算等来个无人登门的阴天。 楹窗之外布了一层阴霾,乌云滚滚而来,重重地叠在了半空中。 半晌,狂风骤起,“啪”地一声推开了支摘窗。院子里的新草簌簌作响,紧接着,传来了轰隆一声。 陆宴手上的木箸一滞。 回想起了前几天,一个雨天,沈甄窝在床角可怜兮兮的模样。 起初他还以为只是小姑娘怕雷罢了,他也没管她。直到她夜里哭出声,他才知道并未如此。云阳侯夫人,她的母亲,就是在这样的雨夜里溘然长逝的。 三月里的雷雨天,十月里的风雪天,于她而言,都没有太好的回忆。 陆宴撂下木箸,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长公主放下汤匙,眼尾一挑,“怎么,这是一会儿还要出去?” 陆宴面不改色道:“忽然又有公务在身。” 长公主冷哼一声,“你今儿不是休沐吗?哪儿来的公务?” 陆宴长吁一口气,无奈道:“方才有人来报,南市安善坊那边出了件惨案,一家六口被人杀了,老人和孩子的头都被割下来了,待会儿要同仵作去验尸,验尸这事,耽误不得。” 杨宗满脸疑惑。 瞧瞧,这便是京兆府尹,朝中四品大员的嘴。 案子是前几日的,尸体亦是前几日验的,他不过是模糊了一下时间点,就将自己原本的动机掷在了深海里,无人得以窥见。 长公主皱眉道:“什么人,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 陆宴不慌不忙道:“尚未可知。” 他越是这样漫不经心,长公主便越是着急,“行了,那我也不留你下棋了,你有事就快去吧,这样穷凶极恶之人,还是尽早捉住的好。” 陆宴以拳抵唇,轻咳一声,“今日若是忙的晚,遇上了宵禁,儿子只能外宿了。” 一听外宿,长公主确实有些不愿意,但他身有要务,她也无法干涉,只柔声嘱咐:“你的伤还没好利索,记得注意些。” 陆宴郑重道:“母亲放心,今夜我宿在私宅。” “哪处的宅子?”长公主有些感动,他的儿子也不是无可救药。 陆宴转了转自己的扳指,道:“澄苑。” 长公主欣慰点头,一旁的杨宗却如雷劈一般地僵在了原处。 自家主子的套路,真是蜿蜒崎岖,简直比那华容道还要难上数倍不止…… —— 傍晚时分,陆宴光明正大地出了国公府,蹬上了马车。 走进澄苑时,沈甄恰好沐浴完。 她的肌肤如玉,琼鼻微红,声音里杂着与生俱来的娇气,“大人怎么这时候来了?” 他坐在榻边儿,伸手拍了拍身侧,“过来。” 沈甄老实坐过去,没出声,只低头擦着头发。 陆宴略重地捏了捏她的下颔,好似是在不满沈甄的不够热情。 小姑娘的头发未干,发梢的水珠一滴一滴地淌到了脸颊上。 他揽过她的腰身,接过了她手上的帨巾,替她绞了绞头发。 陆宴这般样子,若是被陆蘅看见了,陆蘅定要把眼珠子抠下来,擦一擦再摁回去。 “大人,还是我自己来吧。”沈甄背对着他眉头紧皱,犹豫再三,终是抢回了他手上的帨巾。 他绞头发疼死了,可是她不敢说…… 倏然,外面一道闷雷劈下,她的身子被吓的一抖,整个人都扑到了他的怀中。 陆宴摩挲着手中的软香哑然失笑,她的投怀送抱,最是要命。 他忍了忍,到底没忍住。 少顷,便低头去啃她白生生的脖子,男人滚烫的气息洒了她一身,他的手缓缓向上,最终,要命地攥住了她的要害,修长的手指熟络地捻着一处,慢条斯理地轻轻拉扯。 沈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男人略重地吻着她的耳朵道:“故意的,是不是?” 不得不说,陆宴偏好一切她敏感的地方,比如耳垂,比如颈部,见她不应,他便在她雪白的脖颈上,作恶地印下一抹酥红。 “我绝非故意。”沈甄眸中的神色,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不过陆宴向来无甚同情心,更何况怀里的姑娘也不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她的身子,远比她的眼睛要诚实。 就比如她每次苦苦讨饶,其实,都会夹杂着一丝隐隐的欢愉。她不承认,他却是听得出的。 他翻过身,撑着双臂,俯视着她。 四目相对,沈甄怎么都想不到,这样一双清冷孤傲的眉眼,一旦染了欲,也会变了模样。 多了一分凶恶,多了一分隐忍,多了一分柔情。 外面雷声再度响起,大雨倾盆而下,天上地下,皆有人在翻云覆雨。 —— 翌日一早,二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沈甄鼻尖一痒,打了个喷嚏,一顿,又打了一个…… “你是不是冻着了。”陆宴伸手扯过一旁的被子,替她盖上肩膀,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一会儿叫棠月给你煮碗姜汤,最近天还凉着,屋里的炭盆就别撤了。” “大人。”沈甄唤他。 “嗯?” 沈甄拿过他的一根手指,放到了自己的右眼皮上,“大人,我这右眼皮跳地有些厉害。” 陆宴挑眉,没明白她的意思。 随即,她又将他的手掌放到了自己的胸口处,“我心口也慌地厉害。” 陆宴强忍住笑话她的冲动,逗她,“别不是要走霉运了吧。” 沈甄忙用手覆上了他的嘴巴,“这话可不能乱说。” 男人的眼里落满笑意,刚想亲亲她,就听见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两人对视,一同皱了眉,棠月和墨月向来守规矩,若不是出了事,根本不会这样敲门。 “怎么回事?”陆宴道。 “世子爷,出事了,外面有人要闯进来。”棠月急急道。 “是何人?”陆宴坐起身子,回头握住了她的小手,安慰道:“没事的。” 镇国公府名下的私宅也敢硬闯,怕也是不要命了。 此刻,他是丝毫不慌的陆大人, 棠月道:“她说她是工部侍郎李棣的夫人,沈姑娘的姐姐。” 话音坠地的一霎,沈甄额上的发丝肉眼可见地立了起来。 一根、一根,又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