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觉悟
星光笼罩了世界,所有人都迷醉在了光的海洋当中。 沉疴尽去,灾病全无;伤创愈合,断肢重生。 等所有人的意识回归以后,治愈过程也接近了尾声,很快,弥漫的星光彻底消散,静谧的夜空和“众星之子”的身形再度出现在了世人的眼前。 普通人依旧因为某种奇特的威压静滞在原地,但飞速运转的思维却异常激动。 尤其是一些伤残或身体有缺陷的人,恨不得现在就大跑大跳、观瞧所能看到的一切、尝试使用自己觉得已经能够发声的喉咙…… 那种炽烈的渴望仿佛在脑海中燃起了熊熊烈火,涨得脑袋生疼。 但他们没有收敛,依旧努力的鼓动着意识挣扎,只为早一点确定和体会以往只能在梦中奢求的健全身体。 不过,神威之下,他们的尝试只能是徒劳,能够自由行动的,也只有“至尊法师”一位,即使是被星光完全治愈了本源的王,也只能勉强的做出某些幅度不大的举动。 右手缓慢且坚定的摸上了自己的脸颊,温热柔软的触感传来,王这才确定身上涌现出的活力与轻松感不是错觉。 要知道,因为借助古一铭刻在“宇宙魔方”的法术式,瞬间从中抽取了巨大的能量汇聚到自己身上、借以假扮巅峰时期的“至尊法师”,王不仅消耗并伤到了本源,身体还因为高强度能量的辐射而被重创。 那副碎瓷器一般的样貌,就是他部分身体已经部分碳晶化的明证。 也幸好他是实力不弱的法师,不然在变成那副样子之前就已经没了性命。 “真是令人赞叹的能力,居然能从生命本源上治愈一切伤创!” 右手慢慢的移到胸前,王好似僵直的木偶一样对夜空下的异界半神欠身行礼。 与至尊法师的所见所闻相同,索拉卡在王的眼里也是正对自己,而且感知中两人的距离和古一感知到的一模一样。 致谢以后,王的身体慢慢恢复直立,然后就好似广场上其他法师那样静止不动。 刚才的行为是表达谢意,也是告诫对方不要小视地球人。 而现在,则是对对方善意和身份的认可与尊重,也是对古一的尊重,因为无论自身的实力如何,能代表地球与异界半神交涉的“至尊法师”只有一个。 不过,虽然身体接纳了外来的束缚而停滞在原地,但王的思维却越发兴奋起来。 健康的身体谁都渴望拥有,尤其是在遭遇了重创之后。 哪怕王已经靠静养和魔力的支撑稳定了伤势,但还是会因为本源的损伤时常咳出金色的血丝。 所以,痊愈之后的轻松感和无穷活力,让即使性子恬淡的他也兴奋的难以自持。 “这下秋实不用再像个小姑娘一样哭哭啼啼了吧?” “说不定还真是这手链带来的福运!” 弟子的关心虽然有些……不妥,但王也知道他那是孝心。 当时动手把他打得下不来床,不全是因为那些张秋实亲手叠给自己的元宝和纸人、画出的墓穴设计图纸,更多的还是想把他留在身边、不让他去纽约的私心。 尽管打心底不承认,可师徒相依为命这些年,重伤虚弱之际,即使是一向性格要强的王,也有着想把唯一的亲人留在身边的软弱。 至于为什么不去和古一明说,而是采用这种较为隐晦的方式。 大体还是要强的性子和自身的面子作祟,也正好那小子犯错撞在了枪口上,不算是委屈了他。 张秋实不了解这些,但他对师傅一向是当作父亲看待的,所以从没有因为王的严厉和责罚就心生愤恨,有得只是每每见到对方那裂纹遍布的脸时的悲伤和无助。 看着孩子痛哭流涕,王欣慰之余也颇为心疼。 但他不能陪着张秋实一起哭,甚至连安慰都没有,反而还因此多番训斥对方。 不过,在心里,他还是对弟子的关怀与担忧开心异常。 现在还戴在他手腕上的、由弟子亲手叠出的数十个千纸鹤串成的、寓意祈福他尽快安康的手链,虽然他一直表现的不屑一顾,但心底却宝贝的不得了,已经不止一次在古一和其他法师面前故作隐晦的炫耀了。 当然,这其中也有王没发现叠千纸鹤的用纸,实际上就是叠元宝没用完的剩余纸张反叠而成的缘故。 ……. 与其他人都不同的是,古一在星光照耀下的治愈效果并不好,只能说聊胜于无。 因为她并没有将意识沉浸在星光的温暖当中,而强迫自己保持着清醒。 哪怕她的直觉告诉她,沉浸在星光中对她驱逐多玛姆的腐蚀、治愈遭受创伤的灵魂有着无与伦比的作用。 “你大可不必如此戒备,星光是不杂带一丝外来意识的纯粹。” 索拉卡脸上的表情较之刚才有了细微的变化,看向古一的目光当中也带上了些许心疼和敬佩。 她说的一点不错,用星光治愈伤创是她最为擅长的事情,但那种治愈手段和旁人使用的治愈魔法在原理上没什么不同,都是用自己的意志驾驭某种力量达到治愈对方的效果。 可刚才她所使用的“祈愿”不同,那是直接通过祷告祈求纯粹的星光降临、从生命本质上进行的修补和治愈工作,不杂带任何旁人的意识干扰,更别提做手脚和实现什么恶意的目的。 这一过程中,索拉卡并未参与其中,她只是个祷告者,仅此而已。 正是因为这样,这个法术的名字才叫“祈愿”。 同样是因为这样,它才有着让所见者为之震惊的奇异效果。 “祈愿”无法传授和学习,那是索拉卡的专属,是“众星”对祂“子嗣”的馈赠与庇护。 “一份责任罢了!” 古一笑着摇摇头,全然不在意她与一次完全治愈自身隐患的机会擦身而过。 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尽管直觉告诉她沉浸在星光中没有危害,但身为地球神秘侧最后屏障的“至尊法师”,她不可能、也不应该放下警惕沉浸其中、束手待擒。 哪怕她百分之百确定对方毫无恶意,她也不会去赌这必胜的赌局。 不是怯懦,是她身上背负的东西过于沉重,沉重到她不可能把它当作筹码扔上赌桌。 世间并不缺少赌徒,当你把某种东西作为筹码扔上赌桌之时,哪怕是必胜的赌局,也意味着它对你来说重要性就那么回事。 因为这无关胜负,只是某种认知上的觉悟。 “我为我的怜悯致歉!” 索拉卡收敛了目光中的疼惜和敬佩,微微欠身。 对方那句“一份责任罢了”让她为之赞叹,她的生命足够悠长,也更能体会出那句话当中蕴含着怎样的觉悟。 所以,对方并不需要她的怜悯,她看向对方的目光也应该是平视,而非慈悲与关切的俯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