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你有冬雪我有剑
李涵雪的手握着剑柄,方才那快若闪电的一剑叫人看不清楚,那道剑意已经扩散侵凌至数里之外。 一团团血雾在书院弟子们面前炸开,无数道细密的银色剑痕出现在饕餮兽人身上,若寒风轧碎,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没有剑光亮起,只有一道道烈风,有剑锋割破空气的声音,在饕餮兽人身上响起。 李涵雪望着远处半空中,看着盘膝坐在那里的男子。 男子的衣袍变得破破烂烂,上面到处是剑痕,便是到了他这样的境界,为了接下这道剑意,也着实受了不少的伤,衣衫破烂,看着竟有些狼狈。 这剑气蛮横霸道,看似是无差别的扩散,实际上更多的还是冲着自己而来,让他受了伤,但是最让他警惕不安的是这个布置了很久,青山宗出动了数位高手的杀局,似乎出现了一些问题。 他认得眼前的这把剑,知道那把剑的主人。 他知道眼前的人很强,是九州的年轻人中最强的。 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强。 男子站起身,他不能退,也退不了,他是青山宗第三代的持牛耳者,是一名自逍遥二境的强者。 而眼前的女子,纵使她天资聪颖,冠绝古今,那又如何? 说到底也不过进入自逍遥不久。 苍白的双手,从袖子中伸出,将山间漫天的烟雨尽数抓在手中,捏碎。 “在下,车金逸。” 下一刻,车金逸周身的空气里,出现无数道凌厉的剑光。 大雨滂沱,轰然落下,变幻成有型的屏障,呼啸席卷,包裹车金逸瞬间消失,出现在数丈之外。 “何必如此着急呢?”水光渐敛,露出男子身影,车金逸摇了摇头说道:“你杀气太重。” “想你这种,还有多少?”李涵雪面色冰冷,几乎能够结冰。 车金逸叹了口气,“陆茗娴被困在十万大山,十九楼天机被遮掩,函谷关一战,圣人陨落,你觉得,九州还有胜算吗?” 李涵雪不悦道:“废话连篇。” “这是大势,九州大势已去。”车金逸道。“大道不同。” 李涵雪道:“可我,终究是九州的人。” 意思简单明了,生在九州,亦愿埋骨这里。 车金逸长叹息,似乎是惋惜一代天骄将陨,“我曾听闻往生宗的先天剑心自创有一式,雪开三春。” “正巧我这儿能借冬雪来。”车金逸声音越来越冷,随之而来的是满天开始缓缓飘落雪花,片刻之后,漫山遍野间,银装素裹。 车金逸后退几步,借着风雪隐去身影。 李涵雪周身有剑气蒸腾,其脚下三丈见方,裸露褐黄色的土地。 那些雪花没有落下,全部被蒸发。 雪花片片,晶莹剔透,其中有灵气流转,看似绝美的景。 李涵雪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乱动,因为她隐隐约约地感受到在这风雪烟雨中夹杂些复杂至极的光痕,那不是剑意,而是刀的味道。 刀意森然高险。 从四面八方,不同的方位袭来。 她的手搭在剑柄,笑了起来。 是愉快爽朗的笑。 这就像是一种在下棋时遇到一位棋力相近的对手。 又像是饮酒作乐,吟诗唱赋时,遇到一位杯酒成诗的酒客。 看着风雪中那个人。 大道之上,无论先后,无论长幼,无论阵营,尽皆道友。 哪怕是道不同,畅快就好。 李涵雪跃跃欲试。 酣畅。 愉悦。 而且,很平静。 道心澄净。 李涵雪闭上眼睛,仿佛眼前的大雪不在了,她在捕捉那一丝刀意。 仿若天地静寂,风雪骤停。 藏匿在万千风雪中的那尾银鱼,格外的明亮。 男子的身影已然从雪中显现出来,他握着一把弯刀,只是动作,也变得沉重了许多。 李涵雪终于动了。 “铮……”的一声轻响。 长剑出鞘,露出一抹银光。 风雪骤散,烟雨清明,这山间的皑皑白雪,随着女子的剑式而动。 一朵朵雪莲破雪而出,无根自绽。 白纱轻飘飘。 剑意明绽绽。 李涵雪的眸子宛若冰山雪莲一样清冷,仿佛天边的星辰。 车金逸持刀大开大合,漫天风雪再起,狂风大作,暴雪劈头盖脸而下。 每一片雪花都像是他手中的刀,凌厉无比,饱含杀机。 李涵雪飘然而动,仿若羽化飞仙,一剑霜寒,裹挟着白雪凝成的莲花冲天而起。 每一朵雪莲花蕊吐露剑气,光芒四射。 她握着剑,借势向前,白裙在空中飘舞,身影敛去万丈光芒,剑尖指向,雪莲花吞吐剑气,一道道,锋芒毕露,摧枯拉朽。 车金逸无惧,迎面而上。 风雪停,刀光剑气浓。 一抹亮光,两道身影。 李涵雪静静看着他。 两个人,相隔十里。 李涵雪握着剑柄,手微微颤动,有血顺着白皙的手臂划下。 在她的肩膀有一处刀伤。 车金逸大口大口喘气,他张了张口,吐出一口脓血,夹杂着些许碎块血肉。 “你不是我的对手。”李涵雪美眸微动,风雪骤急,薄薄的雪花变化无数道剑影,呼啸席卷而去。 车金逸艰难举刀,一道光,隔绝了一切气机,将这些阻拦在外。 割裂声不绝于耳,在他周围的空间响起。 车金逸输了。 不是因为轻敌,也不是因为修为不够。 而是因为他的刀,比不过她的剑。 “九州还有多少世家大族,门派叛变?”李涵雪缓缓上前,寒声问道。 车金逸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山间。 李雪涵皱了皱眉,她的右手抽出长剑,狂风骤然卷起碎雪飞舞,迷雾蒙蒙的天边突然多了一丝亮光,宛若清晨初升的骄阳,一道难以想象的剑气,向着天地间斩下去。 出剑。 她不愿意继续废话。 既然不想说,那就去死。 这一剑,是函谷关的那个人教给自己的。 名为:升阳。 “可笑啊,真的可笑。”许是扯动了内伤,车金逸咳了几声,望向女子讥笑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什么狗屁九州,不过是……” “扑棱~” 山北的方向。 只听到一声轻响。 那铺天盖地的剑气被压缩成一点,最后陡然破灭。 拨浪鼓声轻轻缓,剑光渐敛,风雪渐缓。 一抹血花飞溅绽放开来,一道无影的涟漪,轻轻穿透车金逸的胸口,就像是刺穿一块豆腐。 这道无形的攻势直奔着李涵雪袭来,恍若千军万马过境。 李涵雪连退数步,雪莲花在面前一朵朵的炸开,抵挡这道凌厉的攻击。 “噗~” 李涵雪持剑抵御,终于堪堪止住。 右手的衣衫轰然爆碎,露出雪白的藕臂。 她眸中寒芒浓郁,死死的望向一处地方。 距离此地数十里的一座小城镇,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接踵摩肩。 一位老人,站立在街边,呆呆地望着天,手里捏着个拨浪鼓,轻轻摇。 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不该说的就不要讲。”说罢,便低着头往前走。 突然的撞击,碰了个满怀,让老人身子踉跄几步,差点向后栽过去。 老人抬起头,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满脸横肉,看起来穷凶恶极。 “哎呀,不好意思,见谅见谅。”老人点头哈腰,不断的陪着笑。 壮汉怒目圆睁,一只手拎起老人的衣领怒喝道:“老东西,走路不看路,是不是找死啊。” “实在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人干笑道歉。 来往的行人大多不愿惹事上身,皆是张望几下,便匆匆离开。 毕竟大家都挺忙的,谁都没空理这档子事情。 “老人家都已经道歉了,你为什么还要咄咄逼人。”有声音传来。 老人眯着眼睛看去,是位书生郎,可以明显看出他其实非常害怕,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倔强的站出来。 “你算什么东西?”壮汉上下打量一番,啐了口唾沫在地,挥着拳头恶狠狠道:“赶紧给老子滚,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圣人言,威武不能屈!明明就是你无理取闹!”书生郎微微后退几步,消瘦的身板却依旧挺得笔直。 壮汉气急,便要伸手去抓书生郎的衣服。 老人慌忙摸出一口小布袋,递到壮汉面前道:“是小老儿有眼无珠,冒犯了壮士,这里有十几两碎银子,还望壮士不要见怪。” 壮汉见钱眼开,搓着鼻子,打开见到是白花花的银两,不由得喜笑颜开,这才松开老人的衣领,心满意足的离开。 书生郎刚要开口力争,老人慌忙捂着他的嘴,劝道:“公子哥呀,莫要惹祸上身呀。” “可是,明明是他有错在先。”书生郎气呼呼,争执道。 老人笑着摇头,一只手指了指天,“人生在世不称意,不公平的事有很多,人在做,天在看。” 书生郎愣了愣将信将疑,突然拍了拍脑袋,想起还有要事要做,便作了揖,跑着离去。 老人抬头望向远方,视线浑浊,最终收回视线,笑眯眯,摇头晃脑地离开,手里捏着一支拨浪鼓,慢悠悠,晃荡荡。 没走多远,年轻书生便觉得脚下生风,仿佛整个人都变得清明了不少,眼前的世界豁然一新。 心中的某个地方发出一声轻响,有涓涓细流声。 而回到家里的壮汉,正美滋滋的看着喜获的银两。 突然间,壮汉七窍流血,一只干枯的手缓缓从心口掏出,血淋漓的心脏被丢在地上。 老人依旧是满脸笑容,慈眉善目,拨浪鼓转来转去,一步步离开。 “这恶人的心,还是臭啊。” 声音由近及远,由低到高,逐渐消散在天边。 ··············· 今天呢只有一章3000字的章节了,抱歉抱歉。 另外推荐一本朋友的新书《武灵神域》 死亡对有些人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带着痛苦的记忆来到了另外的一个世界,这里没有魔法,没有真气,有的只是神奇的武灵。 心存善念的莫雨去被告知自武灵是无比邪恶时,是与心中的恶念为伍?还是背负邪恶之名成就万古流芳?